“我还去干什么？再哭一场我这身体还受得了吗？想起来都是伤心事，”许言还记得小姑在电话里跟自己抱怨，“老金他们两口子倒是会找借口，人家是信佛啦，跟老于一样，要每周去搞什么修行，还说要在葬礼当天去寺庙里帮着念经、超度，理直气壮就不用去了！我怎么办？我只能讲生病咯、出不了门咯……这次也要辛苦你了哦小言。”“没关系的小姑，这种事我跑一跑也是应该的。”虽然耽误半天工作十有八九会被领导念叨，但比起这些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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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把许耀打发回他自己房间，许言打开衣柜，又找出了那套素色套装。她明天请了半天假，要去参加潘睿的葬礼。办葬礼、参加葬礼，许言觉得这段时间她都忙得快赶上殡仪馆了。
　　其实她跟潘睿也不熟，虽然在他朋友圈看到了家属发的讣告，但很显然许言没必要亲自跑一趟，她是替许玉兰跟何勇昌——许言的小姑、小姑父——前去吊唁的。当初金昊的葬礼比何俊杰的早办一天，何勇昌夫妇就没去，是许言代替两位长辈送去的花圈和礼金。如今潘睿出事，许玉兰对葬礼更是避之不及，但又碍于两家关系，干脆称病在家，委托许言再跑一趟。
　　“我还去干什么？再哭一场我这身体还受得了吗？想起来都是伤心事，”许言还记得小姑在电话里跟自己抱怨，“老金他们两口子倒是会找借口，人家是信佛啦，跟老于一样，要每周去搞什么修行，还说要在葬礼当天去寺庙里帮着念经、超度，理直气壮就不用去了！我怎么办？我只能讲生病咯、出不了门咯……这次也要辛苦你了哦小言。”
　　“没关系的小姑，这种事我跑一跑也是应该的。”虽然耽误半天工作十有八九会被领导念叨，但比起这些都是小事，许言想，毕竟连这份工作都是爹妈当初委托小姑父搞定的。
　　许玉兰直夸许言懂事，她当然不知道，即使撇开“帮忙找工作”这一茬，许言也非常乐意代劳——她本来就想查一查潘睿出事当晚一起吃饭的那几个朋友，这次要是能在潘睿葬礼上遇见，那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。
　　可许言没料到的是，了解越多，未必就能越接近真相 。或者说，接近的不是“她想要的真相”，反而是会把她和朋友之间的距离，越推越远的“真相”。
“眼熟”。
　　书桌放在房间西侧的窗台前，桌下的白色储物柜是从二手网站淘来的，刚好能跟白色的简易长桌凑成一组，看起来竟然一点不违和。储物柜八成新，但也用得很趁手，一共有5层，大多放满了电子产品、办公用品、工作文件、充电头、充电线。底层最空，只有一个带锁的笔记本。
　　笔记本的款式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，用的还是挂锁，需要拿钥匙捅开的那种。其实这种锁头，暴力拆解也能轻易打开，防君子不防小人，讲究的就是一个仪式感。能让人看出时间痕迹的除了挂锁，还有笔记本封面上的那只卡通奶牛——和背景中的红色文字组成了充满童趣的“happy牛year”。
　　翻开封面，笔记本第一页，淡黄色的道林纸正中间，稚嫩的笔迹写下了主人的名字和购买它的时间：沈静乔，2009年。
　　这是一个能上锁的笔记本，是考上重点中学后，父亲奖励给沈静乔的礼物。其实那个时候“上锁笔记本”的热潮已经退去大半，但从小看着同学用这样的本子写日记——她的好朋友许言就有一本——沈静乔无比羡慕，于是当父母问她“考上理想中学想要什么礼物”时，沈静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“能上锁的笔记本”。
　　如果再大胆一点，沈静乔更想要一个“能上网的笔记本”，这样当同学们谈起聊天软件中流行的小游戏时，她就不必只用沉默回应。但沈静乔不敢、也不能要，因为她深知家里的条件——沈静乔从小被父母送进城里读书，妈妈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她，爸爸在乡里小学当老师，夫妻常年分居两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