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想娶她吗？我可以帮你。”赖志刚饶有兴致，“你能怎么帮我？”宁芊想凑近说话，她才迈了一步，便见赖志刚跟甩开脏东西一般，猛然后退。她脸色逐渐难看起来。“你什么意思？”赖志刚：“避嫌啊。”宁芊冷冷一笑，“你和宁枝说话的时候怎么不避嫌？”赖志刚扫了她一眼，“你能和她比？”他一手扶在门上，嗓音低沉：“有话就说，不说滚蛋。”宁芊忙抵住门，把自己此行目的飞快说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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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说宁枝说了这些布料都给苗老太做衣裳，但她还是挑了耐磨耐脏的，打算给宁枝做一件棉袄。
宁枝看着那藏青色的布料，有些嫌弃。
“奶奶，我不穿这颜色，留给你穿吧。”
苗老太睨着她，“这颜色多好啊，耐脏！”
“我不怕脏，脏了能洗，我就爱穿鲜亮颜色的。”
藏蓝色的裤子宁枝还能穿，上衣是万万不要的。
苗老太拗不过她，便说：“那回头奶奶去供销社问问，看能不能换。”
反正棉花也不够，还得再攒一攒。
她手里没有布票，不然倒是可以给宁枝买新的。
翻到最下面，她摸到一片光滑的布料，顺势拿了出来。
这可把苗老太惊住了。
“这么好的布，得花多少钱啊。”
又白又滑，摸着都很舒服。
乡下人都得干活，谁穿白色的衣服啊。
只有镇上那些干部，才偶尔会穿白衬衫。
宁枝把布料抱在怀里，爱得不行。
“奶奶，这叫的确良！五叔公就有一件呢！”
刘五年轻时是富家少爷，家里条件好，也爱俏。
后来上了年纪，时代不允许他光鲜亮丽，却没能磨灭他爱美的心，偷偷给自己做了一件白衬衫。
和宁枝闲聊的时候，他拿出来炫耀一把。
还嘚瑟地说：“等我死了，我不穿寿衣，我就穿白衬衫黑西裤，也洋气一回！”
宁枝乐不可支，“五叔公，回头我给你做一件西裤，带你上首都，去天安门照相！”
她靠着一张嘴，把刘五哄得晕头转向，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给她。
“奶奶，我也要做一件白衬衫，全村就我这样穿，多俏啊！”
苗老太睨着她，“白衬衫多怕脏啊，这能出门吗？沾上点灰就脏了。”
宁枝挺了挺胸脯，“我平时不穿，以后有机会带奶奶上首都，我再穿！”
“你这张嘴啊，哄人的时候跟吃了糖似的！”苗老太笑着点点她。
不怪刘五脾气这么差的老头，都被她哄得找不着北。
“先收着，回头奶奶亲自给你做！”
让别人做，她还怕弄脏呢。
本来八月半后，扫盲班正式开班。
但伟人离世的噩耗席卷全国，阴霾笼罩着人民群众。
大河村上上下下情绪低迷，宁德全便做主把扫盲班推到了国庆之后。
宁枝坐在门口，一口一口喝着甜滋滋的麦乳精，舍不得太快喝完。
思来想去，她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，还是得回一封信，表示感谢。
宁枝和这位团长不熟，听宁远峰说他姓许，除此之外，她一无所知。
咬着笔头想了好久，才写满了一整张信纸。
她小心翼翼把信纸折好，塞进信封，才去镇上寄信。
才来到邮局，便撞见了林帆。
两人四目相对，林帆那慌张的神色落入宁枝眼中。
“枝枝，你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宁枝觉得她莫名其妙，“来这里，不是寄信就是取信呀。”
林帆抬手摸了下头发，擦擦额角的汗，讪讪笑了起来。
“给谁寄信？”
宁枝道：“关你什么事。”
说着，她便买了邮票贴上，寄出了信件。
林帆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，不自觉屏住呼吸，心高高提起。
见她和工作人员没有多余的话，才放下心来。
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信件，想来宁枝应该还不知道段家来信的事。
宁枝转过头，发现她还在一旁盯着。
“林姨，你还有事吗？”
林帆讪笑，“没事，这不想问问你给谁寄信呢？”
宁枝淡声道：“那你呢？你是寄信还是拿信？给谁寄？又是谁给你寄的信？”
林帆被她堵了回来，不知怎么回答，只好转身走了。
宁枝看了她一眼，没有多想，转身往供销社走。
她逛了一会儿，看中一块碎花布料。
“这块布能给我看看吗？”
供销社的售货员态度向来差，甚至有过打客人的先例。
听见宁枝的话，语气很是不耐烦：“那颜色怕脏，你就这样看。”
反正爱买不买，又不是卖不出去。
宁枝抿了抿唇，问道：“我没有布票，拿其他颜色的布料换，可以吗？”
售货员瞥了她一眼，“没布票买什么布，走走走，别妨碍我干活。”
宁枝嘟着嘴，正要离开，忽而听见赖志刚的声音。
“宁枝同志！”
宁枝回头看见他，发现他把头发剃了。
没了那凌乱不打理的碎发，整个人看着精神许多。
“你剃头啦？”
赖志刚爽朗一笑，“前段时间剃的，好看吗？”
宁枝点点头，“还行。”
赖志刚看着她依旧娇俏的脸庞，感觉几日不见，他更喜欢了。
“宁枝同志，我是真的想跟你处对象，我以后会对你好的，你考虑考虑我呗。”
他不喜欢拐弯抹角，说话做事都是打直球。
宁枝还是摇头，“我不喜欢你，你考虑考虑其他女同志吧。”
赖志刚有些气馁，随即笑了起来。
“行吧，我下次再问。你想买什么，我送你。”
宁枝目光落在那块碎花布料上，“我没票，下次再买吧。”
赖志刚直接掏出钱和票，让售货员把布料裁出来。
“你上次帮了我，这块布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。”
要不是宁枝提醒，他爸也不会收敛，在宁远峰回来之前把先前那些首尾清扫干净。
不然新官上任三把火，其中一把火就要烧到他家身上了。
宁枝犹豫片刻，收了他给的布票。
“钱就不用了，我自己有钱，我们两清。”
赖志刚听见“两清”二字，愣了一下。
“好，两清。”
他推着自行车跟在宁枝身后。
宁枝回头看了他一眼，“我不用你跟着，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？”
她心里对赖志刚其实没多少好感。
赖志刚的脸庞肉眼可见僵硬起来。
他确实没有事做。
“你还这么年轻，生来条件就比别人好，找份工作不难吧？你爸总有老的一天，他还能护着你一辈子不成？”宁枝随口劝了两句。
赖志刚神色放松下来，“你想我工作的话，回头我让我爸给我安排。”
宁枝赶忙撇清关系：“跟我没关系，这是你自己的事，我只是觉得你有这个条件应该珍惜，多少人想工作还没机会呢。”
赖志刚：“你想进供销社吗？我让我爸……”
“我想有一份可以赚钱的工作，但我不想欠你们人情，我想自己努力。”宁枝打断他。
走了几步，她又顿住。
“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“你问。”
“你会打老婆吗？”
赖志刚：“……我连老婆都没有，我怎么打。”
不等宁枝出声，他继续说道：“不过我从不打女同志，不信你问我底下那些小弟。”
宁枝歪了下脑袋，“那如果你老婆找别的男人呢？”
赖志刚：“……”他有些怀疑宁枝是不是在考验自己。
“这很难不生气吧？如果你男人找别的女人，你会想打人吗？”
宁枝点点头，但根据宁芊说的那些话，她并不觉得赖志刚全然无错。
他结婚了还惦记别的女人，精神出轨也算出轨。
赖志刚目送她离开，骑着自行车在街上溜达一会儿。
而后被兄弟喊着去打牌，他觉得索然无味，摆摆手拒绝了。
“我先回去了，你们也是，别成天跟个街溜子一样，浪费人生。”
旁边站着的几人：“……”
我们不就是街溜子吗？
赖志刚前脚才到家，宁芊后脚就登门了。
他堵在门口，“我爸不在家，我就不请你进去了，影响不好。”
宁芊脸色不悦，谁稀罕进去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，神色复杂。
赖志刚长得俊，剃了寸头更显精神。
她不由得回想起上一世，刚开始结婚，她对这个男人也是满怀爱慕和期待。
“不说话就滚蛋。”赖志刚说着就要关上门。
“你答应给我弟弟安排工作的事，你忘啦？”宁芊赶忙开口。
赖志刚嗤笑，“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？我真要听了你的话，现在我爸就该受处分了，差点没被你坑死。”
宁芊深吸一口气，胸口憋闷不已。
她也没想到，宁远峰还有命回来。
“这件事就算了，我今天来找你，是为了宁枝。”
赖志刚懒懒散散靠在门边，习惯性撩头发，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剃了头。
“宁枝？”
“你不想娶她吗？我可以帮你。”
赖志刚饶有兴致，“你能怎么帮我？”
宁芊想凑近说话，她才迈了一步，便见赖志刚跟甩开脏东西一般，猛然后退。
她脸色逐渐难看起来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赖志刚：“避嫌啊。”
宁芊冷冷一笑，“你和宁枝说话的时候怎么不避嫌？”
赖志刚扫了她一眼，“你能和她比？”
他一手扶在门上，嗓音低沉：“有话就说，不说滚蛋。”
宁芊忙抵住门，把自己此行目的飞快说了出来。
听着她的话，赖志刚眸色愈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