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忆起那天卫持进了房后，才坐下不到半盏茶，就稍阖上了双目，似眠非眠，她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时机，借此试探了一番，最后倒也有所收获。她也没曾想自己一通探问，竟知晓了长庆侯卫持在年少时的一件私事。不过别的，她倒再也没问出来，只因那香已烬。眼看孟轻罗话才说了一半，楼姨娘笑出声来，接口道：“那想来必是有用的，然后呢？”“侯爷走之前，问我那香从何处得来的，我随口胡诌了几句，只侯爷他对这香倒像是来了几分兴趣，还说能否拿出一支与他，愿以金银买之…我又不好拒绝，只得应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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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即使有，那也少见，而且就算有人觉着这香有问题，也查不出什么，毕竟此香虽用北域特有香料制成，但本身无害，不过是迷住人一时的手段罢了。
　　而且这香若用在同一人身上，以七次为限，过后对那人也就没什么用了。
　　但若碰上个心性尤为坚定的，只怕用上三两回，也就不管用了。
　　楼姨娘如此想着，只关于这香，她只拣着话儿说了一些给孟轻罗听，但对方到底听没听进去，那就不关她的事了。
　　“只不过，你送香给那人做什么？要是他回去自个儿用了，你岂不是又少了一次与那侯爷亲近的机会？” 楼姨娘笑着打趣道。
　　自那长庆侯的侍从送来金银之礼离开后，她看孟轻罗日渐倒像是揣了心事一般，之后她假作无心提起有一奇香，名作酣梦，然后趁机把那香的好处说与了对方。
　　果见孟轻罗来了意，楼姨娘就把她从北域带来的七支酣梦香都送与了这小娘子。
　　要不是她在北域着实衣食难保，她也不想落脚在旁人的屋檐下。
　　只待她在此处攒够了银子，她就一个人逍遥自在去。
　　“姨娘，我本来也不想的，只上回在丰乐楼，约来侯爷见一面，当时我想着就试一试那香到底有无效用，故而炷了一支。”
　　回忆起那天卫持进了房后，才坐下不到半盏茶，就稍阖上了双目，似眠非眠，她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时机，借此试探了一番，最后倒也有所收获。
　　她也没曾想自己一通探问，竟知晓了长庆侯卫持在年少时的一件私事。
　　不过别的，她倒再也没问出来，只因那香已烬。
　　眼看孟轻罗话才说了一半，楼姨娘笑出声来，接口道：“那想来必是有用的，然后呢？”
　　“侯爷走之前，问我那香从何处得来的，我随口胡诌了几句，只侯爷他对这香倒像是来了几分兴趣，还说能否拿出一支与他，愿以金银买之…我又不好拒绝，只得应下了。”
　　孟轻罗说的话，半真半假，卫持那时的确问过这香叫作什么，只买香这一说法，纯属她自己瞎编的。
　　她那个时候只不过是打量着卫持就那香多问了一些话，心想这回对方能来，也是因为她之前差人去卫府，说是此前有长庆侯随身携带的一块玉落在她家的马车上了。
　　此玉不过是那日孟轻罗吩咐车夫送受伤的男子进城去医馆之时，见其身上悬有一块白玉，就扯了下来，以免日后这人不认搭救之恩。
　　因系私物，卫持自要拿回玉，就去了丰乐楼取回玉来。
　　“哦…原来今儿小娘子妆扮甚久，是为给那人送香啊！难怪姐姐说你一早起来，就在那几箱衣裳里头挑来拣去，这脂粉呐，用的也是新买的，就连丫鬟伺候你梳头，也弄了许久…”
　　楼姨娘虽不知孟轻罗话里有几分真，但略一沉思，想到那香确有安魂定魄之效，她方明白了一些。
　　因听说那长庆侯未及弱冠之时，在战场上就早已拼杀过数回，一步步攒下来的寸功，才让其如今为圣上所用、所信、所近。
　　想来那卫侯年少时就经历过那般血海尸山的场景，其心性虽坚韧非常，可每当夜深人静，或是一人独处，想来极有可能心魄不定，神魂难安，日久只恐以夜间失眠为常态。
　　孟轻罗一听楼姨娘这话，脸上不由飞红了些许，不待楼姨娘说完，羞的赶忙用话岔开。
　　“我不同姨娘说了，姨娘惯会拿我取笑！才听丫头说，爹爹来了，我要过去了。姨娘，我这就走了。”
　　至晚，三更天时，卫持回了房，洗沐过后，从架上拿了册书，看了约一炷香，才要躺下，忽想起今日从丰乐楼回来，随身带来的那支香，于是将那香找了出来，炷上香后，便往床上卧下。
　　今儿去那丰乐楼，无非是因为这香的缘故，上回初嗅及这种香，他就觉着与别的香倒有几分不同，只因这香中好似散发着一种能使他安心净神、舒魂怡魄的气息。
　　这五六年以来，他日渐难以安眠，为此前一二年他还不时去庙中做过佛事，只虽有几分效用，却并不长久。
　　世人总说，手上若染了血，何求一生再干干净净？他虽双手早沾血色，只他不信什么亡灵缠身之说，他对得起君，对得起国，更对得起一个“忠”字。
　　只案上的酣梦香还未烬，榻上男子忽缓缓睁开一双丹凤眼，翻身坐起，英眉微拧，眸中倏尔一道厉光闪过，在眼尾处化作点点烦躁之意。
　　男人起身，将那现只燃了一半的香掐灭，转身倒了茶吃了几杯，才向床边坐住，之后又躺下来，直到四更，方合眼睡了会儿。
　　那天有五更时，卫持从房内走了出来，将那半支香交给了长安，吩咐道：“你去查一查这香有无异样。”
　　明明上次他闻见这香的味，当时觉着还算有些效用，只这回，不过半刻，他就醒了来，而且再嗅这香，他竟从其中寻不着那种使人心神舒愉安宁之感。
　　这香…好像有些古怪，卫持心下自思，一面脚下挪步往外大步而去。
　　五月末，这日巳正，长宁从外面拿了一张泥金帖子走了进来。
　　“爷，这是锦乡伯孟府上差人递来的。”
　　卫持接来一看，原是那锦乡伯寿日将近。
　　敛眉略想了想，卫持将帖儿又递给长宁，说：“你拿去给人瞧一瞧，顺便问一下她去不去。”
　　长宁才要应一句“是”，只忽又愣住，“问…问谁啊？”
　　“你问我？难不成这府里就你我几个人，旁的都是花瓶摆设？”
　　卫持冷笑了一声，长宁随即反应过来，拿着帖儿就出去了。
　　半盏茶的功夫，长宁回来说道：“丫鬟说夫人近来身上不大爽快，就不去了。”
　　听了后，男人神情淡淡，什么也没说。
　　直到锦乡伯寿日，卫持一行几骑马，直奔孟府。
　　来时便打算坐一坐就回去，在孟府上吃了几杯酒，卫持就抽身离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