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来的是谢雨，他摘下口罩，神色悲悯，缓缓摇了摇头。“什么意思？”顾霆琛趔趄得跑到他的面前，“怎么样？摇头是什么意思！”“她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了，顾霆琛，现在抢救回来，下一次就不一定了......三五天的时间，好好告别吧......叶兮一会儿就出来，你收拾一下，别让她太放心不下了。”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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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过去了多久，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。
出来的是谢雨，他摘下口罩，神色悲悯，缓缓摇了摇头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顾霆琛趔趄得跑到他的面前，“怎么样？摇头是什么意思！”
“她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了，顾霆琛，现在抢救回来，下一次就不一定了......三五天的时间，好好告别吧......叶兮一会儿就出来，你收拾一下，别让她太放心不下了。”
顾霆琛大脑一片眩晕，身形一晃直接砸在了地上，又踉踉跄跄得爬起来，赶紧拍打着身上的灰尘。
他不断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样子，想要扯出一抹笑容，却怎么都狠难看。
不一会儿，叶兮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。
她半眯着眼，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，可是在看见顾霆琛的时候还是努力睁开了。
两人对视了一下。
顾霆琛嘴上是在笑着，可是眼睛已经控制不住的流泪了。
叶兮想要抬手帮他擦去泪水，不知道是麻药的劲儿没过又或者是没了力气，在半空就垂了下去。
顾霆琛推着她回了病房，又立马转身，身体微微发颤着抹去了眼泪。
他问着，“兮兮，想不想见见其他人？”
“不要，太丑了，剩下的日子......我就在这边......”
叶兮看着玻璃窗反射出来的自己模样，都忍不住嫌弃，头发乱糟糟的，脸色泛黄，就像是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，难看死了。
“好，我去买饭......你等我。”
顾霆琛出了门，后背靠着墙面，滑坐在了地上。
他不能让叶兮看见自己的样子，快速擦干了眼泪又强装镇定又站起来走远了。
只是原本挺拔的身躯，现在怎么也直不起来，像是个小老头一样。
叶兮独自一个人坐在病床上，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风景。
等到她感觉到面颊上的冷意，一抬手，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。
她不想死，但是身体的疼痛和与日俱来的昏沉让她夜晚难以入睡。
有时候，叶兮想着不如下一秒死了也好。
可是她看着顾霆琛不敢合眼地守在她面前，又想着多陪伴一天也好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最快乐和幸福的日子竟然是失忆的三年。
现在的她......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幸福，但是根本不快乐。
等到顾霆琛着急赶回来的时候，叶兮已经睡下了。
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。
顾霆琛放下手里的食物，坐在他的身边，一直看着盯着。
他害怕自己如果少看一眼，就再也看不到了。
最后的这几天，基本上叶兮醒来的频次很少了。
但是每次醒来，顾霆琛都陪伴在她身边。
在一天下午，叶兮忽然精神感觉好了不少。
她睁开眼的时候，顾霆琛正趴在他的床边，手上系着一个红绳子，连着两人的手腕。
只要她这边一动，哪里就会醒来。
叶兮亲手解开了两人之间的红绳扔在了垃圾桶里。
她缓慢地挪动着身体，只是一个翻身，就用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。
她仔细看着顾霆琛，就如同当年的第一眼。
她有时候也在想，是不是不回来，也不会继续彼此折磨......
所有现在的期盼和奢望，到头来都是一场空。
顾霆琛睁开眼的时候，恰好对上了叶兮明亮的眸子。
“哥哥，我想下去晒晒太阳，你推我下去吧。”
顾霆琛也跟着扯出一抹笑容来。
他抱着叶兮的身体，在手里却那么的轻巧。
他愣了一下，随后像是往常一样说着。
“兮兮，最近天气回暖了，外面也不是那么冷，再过几个月，花都开了，等下一起去看花吧。”
叶兮被阳光恍的睁不开眼。
不过阳光真好啊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
她轻轻回答着，“嗯，好。”
“兮兮，你看前面，那个小孩儿扎着两个辫子，很像你，很可爱......”
叶兮勉强睁眼看了一下，露出一抹笑。
“哥哥，怎么办啊，我又有点累了......”
“那就闭上眼......好好睡一觉。”顾霆琛说这个话的时候，声音都在发抖。
他还是缓慢推着轮椅，一点点挪动着。
叶兮闭上了眼。
在这一刹那，身体的疼痛好想都消失了一样。
她的脑海里回忆起来的，竟然全是关于顾霆琛。
两人一起长大，来接他下学，替他撑腰，给她撑伞，两人相拥，争吵，责骂......
无数的画面，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出现在眼前，但是每一幕都是那么的清晰。
她几乎可以同步回想起当时的感受，像是短短几秒就过完了自己的一生。
最后叶兮似乎看见在朦朦大雾中出现的一个人。
好久不见的母亲。
她伸出手......握住了妈妈的手。
叶兮呼出最后一口浊气，身体歪倒在了轮椅上。
她闭上了眼，面色平静，再也没有了痛苦。
“兮兮......”顾霆琛眼前快速被水雾包裹。
他想要张口，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掐着一样，让人喘不过气。
下一秒，才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。
“叶兮......你......你不要走......我求求你，求求你......”
谢雨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。
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，扬起头，眼角却湿了。
随着顾霆琛的痛哭流涕，周围人都像是避瘟神一样，大家都快速散开了。
谢雨平复了心情，他快步走到他身前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，沉重道别。
“顾霆琛，这是叶兮让我转交给你的......兮兮已经走了，节哀。”
风似乎吹开了那本日记，是一个崭新的本子，上面的第一页。
‘抱歉，给了你一场空欢喜’